总理记者会

2024年3月，中国进入一年一度的“两会”时间，全国政协和人大会议分别在3月4号、5号召开。人大新闻发言人娄勤俭却在4号宣布“今年的全国人大会议结束后不再举行总理记者会，如无特殊情况，本届全国人大后几年也不再举行总理记者会”。

该消息令不少网民大感意外，因为“总理记者会”是一个维持了30年的政治传统：自1993年起，两会闭幕后的“总理记者会”开始常态化、制度化，与会媒体从600家到800家不等。

历年的总理记者会其实是一个难得的与中共高层直接对话的机会，例如曾有外媒记者直接提出关于藏人自焚问题、政治改革问题。而中国总理温家宝也在2012年的记者会上公布了王立军事件的调查进展（全程3个小时，被称为“史上最长的发布会”），并语重心长地警告“没有政改，文革的历史悲剧或重演”。

作为两会的“休止符”，总理记者招待会已成为各界对两会议程的最重要期待之一，是不可错过的重大事件。从1993年开始，两会闭幕后总理举行记者招待会予以常态化、制度化。而与会的媒体则是从600家到800家不等。以2007年为例，在大会发给记者的750张请柬中，港澳台地区记者200张，内地记者200张，而国外记者占了350张。在总理记者招待会上，最著名的莫过于2012年温家宝总理的最后一次总理记者招待会。这次发布会是16年来历时最长的一次发布会，全程3个小时。在这场史上最长的发布会上，温家宝代表中国政府首次对“王立军事件”表态。 —— 网易新闻

在习近平/李克强时代，外界普遍认为总理记者会上的尖锐、敏感问题已逐渐消失，但即便如此，倍遭压制的李克强还是在2020年说出了“有6亿人每个月的收入也就1000元”的诚实言论，打脸了习近平“全面脱贫”的官方宣传。

至于中国取消总理记者会的原因，有网友认为这是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巩固自己的权力，弱化二号人物（总理）的角色，以进一步实现“两个确立、定于一尊”。还有网友则认为现任总理李强本身就不具备应对随机问题的能力，他在2023年记者会上的表现乏善可陈，总共7次强调习近平的作用，而面对过去一年更糟糕的政治、经济、外交形势，任何回应都可能让自己下不来台，还不如自我矮化。甚至有网友认为这是李强明显的甩锅之举，他在自己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“过去一年取得的成绩，根本在于习近平总书记领航掌舵”。

在总理记者会不再举行的消息引发热议之后，官方随即开启了严厉的网络审查，微博方面不但将“#今年全国人代会闭幕后不举行总理记者会”的话题屏蔽，还将多个转发该消息的官方账号关闭评论。微信方面则是将数篇评论文章删除，其中包括前南方周末记者褚朝新的一篇回忆文，他提到了十余年前那个“记者围追堵截官员提问”的时代。就连网易新闻一篇9年前的专题《总理记者会的前生今世》^[1]也因此消失，尽管它只是回顾了总理记者会的部分历史。

淡江大学两岸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张五岳分析称，从中共20大后，总理与总书记的关系有了改变。旅美中国问题专家邓聿文分析取消总理记者会的原因可能是， “问题说多了不是，说少了更不是；问题说轻了，外界不信，说重了，让外界对中国更没信心。”

而总理记者会这个观察中国政情的唯一窗口也被关闭，说明中国政治将完全步入黑箱化的模式。有网友表示“演都不演了”；“人大举手，政协拍手，总理不回答问题，民众也不许讨论。”；“人治社会发展的极致，就是全国上下只听一个人的。”

正如一位网友对于两会现状的评论“人大举手，政协拍手，总理不回答问题，民众也不许讨论”，在此背景下两会的“全过程民主实践”显得相当有分寸感，例如一位政协委员对李强总理的政府报告提出了修改意见——他建议应将某句中的一个逗号改为句号。